午夜的守候

（文：转载）

我的老家在农村，是个很偏僻落后的小山村，全村只有支书家里有个电话机。每次打电话回家，都要提前预约母亲才能接到。

走出大山去省城上大学，和家里联系主要就靠打电话了。虽然那时长途电话费很贵，为了能听到我的声音，母亲和我有了一个约定：每个月的第一天晚上8点，我一定要往家里挂电话。

那时我和母亲每次通话都是由我首先简单介绍一下大学生活的情况，然后母亲再介绍家里的家畜、禾苗等生长的一些情况。通话内容很简单，但母亲却把这一天当成一个盛大的节日。

我们村子小，读书的人也少，考上大学的更是凤毛麟角。母亲能够听到儿子从省城大学传来的声音，自然把这个当作一种无限的荣耀。因为全村人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邻居们的儿子基本上在外面帮人打工，漂泊流浪，是很少给家里挂电话的，更不要说他们像我一样能给家里带来大学生活的各种新鲜内容了。

每到月初这天，母亲总是早早吃过晚饭，穿上好看的衣服，迈着小步，在邻居大妈们羡慕的目光中，兴高采烈地来到支书家守候我的电话。

大三那年，我恋爱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我和女朋友相约去逛街，回来时已是晚上10点多了，我这才想起没给家里的母亲挂电话。可转念一想，这么晚了，天气又这么冷，母亲肯定回去睡觉了吧？女友也劝说道：算了吧，你母亲一定回家了，你现在打过去她也接不到了，还浪费钱。我想想也是，母亲不会因为没有接到儿子的电话，在支书家里傻傻守候吧？

回到宿舍，寒冷中，我马上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逛街产生的疲惫使我很快进入梦乡。一觉醒来，已是午夜12点多了，我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入眠。我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母亲，在寒夜中，她是否也进入了梦乡？是否在埋怨自己的儿子今天没有如约打电话回去？没有接到儿子自省城打来的电话，母亲又是如何落寞地走出支书家……所有的一切让我惴惴不安。母亲在孤灯下守候的身影既模糊又清晰，但却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旋。

辗转反侧中，一个激灵，我还是跳下了床，奔到寝室的电话机前，拨了那个最熟悉的电话号码。那边传来母亲急切又兴奋的声音：娃啊，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回来的……

在母亲的絮叨声中，我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此时，窗外夜色苍茫，寒风正呼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