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月亮并不比中国的亮

　　——六十五年十二月在焦山智光大师奖学基金会讲

　　今天又届颁发将学金,每年照例要发二次。我想各位对于本奖学金颁发的动机与目的,已很明了,不必多讲。今天我所要讲的,就是我在美国所见所闻的一点感触,提出向各位报告:

　　今年秋天,我应邀赴美国,从西海岸到东海岸。虽说是走马看花,但沿途所见的多采多姿辉煌建筑,真是美不胜收。有一天在纽约承两位青年法师(浩霖、法云)陪往参观世界贸易中心,这是世界最高的、最伟大的建筑大厦。我们是晚上去的,那天适逢美丽的月亮高县空中。我们仰首一看,发现美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月亮大,也不比中国月亮亮。在我幼年的时候,常听人说美国月亮比中国月亮大,也比中国月亮亮。现在我才知道受了人家的骗。说这话的人,显然受了洋化教育,所产生的一种崇洋心理。觉得中国的一切都不如人家,甚至连天上的月亮也不如人家了啊!

　　其实,我们不如人家,只是近代的事。我们列祖列宗的智慧,不输于任何一国的国民。在十八世纪的时候,我们是世界最强大最富裕的国家。在欧洲享有最高的声望,在一七六二年我国人口有二亿多人,而法国人口还不足一千八百万。那时候的中国,并非是一个创造极盛的时期,不过是三千年来历代祖宗心血累积所成的一种丰硕的果实。

　　要知道,今日西方科学文明,创造了种种辉煌的业绩,究其原因,实由我国历代祖宗心血所发明的指南针、火药、造纸术、活字版,传入欧洲,促成欧洲近代文明。这是世所公认的事实。

　　(一)英国史学家威尔斯(Wells)所著「世界史纲」一书中特别指出,「若无中国造纸、活版、指南针及火药之发明,欧洲无从产生文艺复兴运动,更无从产生十八、十九世纪的科学文化」。

　　(二)英国教授李约瑟(Joseph Needhan)说:「十四世纪以前,中国科学思想和方法,曾大大影响了欧洲的科学界。伽利略、哈费、牛顿等发明家,诚然奠定了现代科学发展的基石,但他们的科学,原是继承中世纪的欧洲科学思想传统而来。而中世纪的欧洲科学思想,正是由中国传过去的,如造纸术、丝织品、瓷器、指南针、火药、活字版等。均为其斑斑而有史实可稽的」(见「中国之科学与文明」)。

　　我们从这些卓越学者的言论中,可以证明由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而促成近代欧洲的文明。假使没有中国人过去的发明,也就没有近代欧洲的文明,绝非过言。我们现在不妨举例来说明。

　　一、指南针 史称黄帝(纪元前二六九七)曾与蚩尤作战于涿鹿(河北省)。当时因为浓雾弥漫,不能辨别方向,几遭失败。后来使用指南车,始能辨别方向,终将蚩尤击败,建立他的基业。当时黄帝使用的指南车,是否为今日之指南针,尚待研究考证。

　　指南针用于航海方面,早在盛唐时代。阿拉伯和欧洲用指南针航海,都在十三世纪以后。近代欧洲航海突飞猛进,全得力于指南针。假使没有中国人发明的指南针,一四九二年哥伦布不可能发现新大陆。由欧洲到新大陆,远隔重洋。要越过重洋,必须有大批巨型船只,更要有指南针辨别方向,可见指南针不仅有助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并有助海盗式的帝国主义征服海洋。

　　十九世纪初期,欧洲各帝国主义在欧洲大陆,纵横争夺殖民地以后,又利用瓦特发明蒸汽机,以新式的机帆船,配合指南针,越过重洋分向南北美洲、非洲,以及远东争夺殖民地。亚洲除掉日本,所有的国家,无不饱受海盗式的帝国主义侵略的痛苦。假使没有指南针配合西方科学的技术,不独无法越过重洋,亚洲各国(除掉日本)也就不会遭受海盗式的帝国主义侵略的痛苦。

　　二、火药的发明 早在第三世纪,乃在无意中于炼丹药剂中发现的,初用于爆竹。约七、八世纪,亦即唐末五代时期,始逐渐用于烟火,或制鞭炮,即俗说「冲天炮」。约在十二世纪,以爆炸性用于军事方面,则在宋仁宗康定元年(一○四○)曾公亮、丁度编纂的「武经总要」上,列有三种火药方子,即「火球」、「火弹」、「烟球」。其所用的原料,即硫磺、硝石和木炭。南宋时期,虞允文和金人作战,曾制造「霹雳炮」,终于战胜金人。火药传入欧洲,显与蒙古军西征有密切的关系。

　　元世祖三次远征欧洲(一二一九,一二三五及一二五二年),深入中东欧洲各国,经常使用火炮攻击城巿,炮声震天,敌人丧胆。因此,「冲天炮」也是火药的一种,其制造的方法,便传入欧洲。

　　欧洲的科学家,根据「冲天炮」的原理,配合科学的技术,发明火箭。由火箭的推进,把人送上月球,把海盗一号二号送上火星,将来还要殖民于其他星球,征服太空,都要靠火箭。

　　三、造纸的发明 蔡伦于汉和帝元兴元年(一○五)发明造纸的方法,这对人类知识传播贡献极大。在西亚及印度与欧洲当不知道有纸可用的以前,我们造纸的技术已有很大的进步。唐玄宗天宝十年(七五一),造纸的技术,始由中国传入给撒马尔干(Samarksand)阿拉伯人,遍传阿拉伯各地,经由巴格达、埃及、摩洛哥,至十二世纪传入西班牙,辗转传入欧洲各国。

　　四、活版的发明 我国的印刷术,早在萧梁时(五○六)就知道利用纸拓石碑的方法。隋唐佛教盛行,信佛的人都喜欢佛像,敏感的商人,就利用木刻或石刻佛像,洒以墨水,即可印成数千张佛像,给人供奉膜拜。这种方法,极为简单,也就是小型的活版,一九○七年斯坦因在敦煌石室发现唐咸道九年(八六八)四月十五日王玠所刻的金刚经,今藏于英伦博物馆。这是现存中国最早的印刷之唯一孤本,也是世界最古的印刷。印刷术于十世纪初由中国人传入埃及,而后传入欧洲。欧洲第一本印刷书,据说是在公元一四○五年,在德国马因斯城出版的教皇「免罪书」及一本圣经,这比王玠所刻的金刚经,却迟了八个世纪。

　　我国的造纸术及印刷术的发明,不唯使我国文化远播,传入欧洲后,又促成欧洲文艺复兴运动。诚如英国大哲学家培根(Bacon)所著「新工具」一书所说:「若无中国发明的造纸与活版术传入欧洲,则欧洲不会发生十五世纪之文艺复兴运动」。

　　我们回想起来,中国人在世界史上是值得自傲的。我们对世界文化有过辉煌的贡献。近代欧洲文明,可以说全由中国四大发明所造成。指南针配合西方科学技术,导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也促成海盗式的帝国主义征服了海洋。冲天炮配合西方科学与技术,把人送上月球,把海盗一号二号送上火星,征服了太空。人类将来不仅可殖民于其他星球,并可殖民于另一太阳系星球。而活版发明,把中国文化中所蕴藏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语)民主思想,传入欧洲后,启发了西方民主思想,导致法国革命,美国独立。更激起了「不自由,毋宁死」民主思想的巨大浪潮,使欧洲以及整个世界君主专制的政权,遭受到革命性打击,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个一个的垮台。假使没有中国活版的发明,便于宣传,而民主自由思想,不可能迅速地深入民心,造成二十世纪政治舞台上巨大的思潮,而欧、美、澳民主国家,绝不会有今日如此辉煌的成就。而今日民主自由国家,其所能威胁共产极权国家的,不是原子弹,乃是民主自由人权思想。在韩战一万三千反*义士投奔自由。在中国大陆、在东欧、在古巴、在苏联,几乎每天都有不顾死亡,冲出铁幕投奔自由的鬪士。自由为人民基本的欲望。这是将来民主国家制服共产极权制度唯一的武器。由此观之,中国四大发明,不特促进欧洲近代文明,并且为消灭共产制度最大的克星。所以我说:「我们不如人家,只是近代的事」。

　　今后我们不独要迎头赶上人家,并要重新检讨我们为什么不如人家,以及那些地方不如人家呢?在科学方面吗?不,中国并不是没有科学,只是未能把我们自己已有科学知识,去配合现代科学的技术,加以运用。譬如冲天炮,是中国人发明,可是我们从发明一直到现在,还是运用在庆祝玩意儿上面,而西方科学家,根据冲天炮的原理,发明火箭,把人送上月球。足见西方人想法比我们敏捷进步,以此类推,我们果能运用已有的科学知识,配合现代科学的技术工程,我相信中国科学技术,必能迎头赶上西方世界。

　　诸位都是大专院校优秀的青年,对于现代科学知识,比我知道的多,不须我来多说。今天颁发佛学奖学金,我们当要回到佛学立场上来讲几句话。

　　以上所讲的四大发明,就是我国四大法宝,早已传入西方世界,已足使彼邦人士惊异。可是我们手里还有一个最大,最为珍奇的法宝,那就是佛法。佛法这一个法宝,西方人虽都知道这一个法宝,但至今还没有能够打开这一法宝。现在我们不妨来谈谈怎样才能打开这个法宝呢?

　　第一、要打开佛法的法宝,就必须具有现代科学的知识,因为佛法内容所包函的极为广泛。现代科学所讲的天文、历算、医学、数学、论理学、心理学、生理学、无所不包,所以要说明佛法微妙真理,不特要具有丰富的佛法知识,并要有适应时代的新智慧,更要有足够的代科学知识。

　　所谓新构想,就是要有现代科学家的头脑。因为佛陀所化导范围,极为广博,倘以一个日月系统为一世界单位,小则百亿日月,大则万亿日月。佛说的三界(欲、色、无色)六十重天,只属于一个日月系统,我们所居的地球,是属太阳系八十行星之一,也就是一个日月系统。

　　现代天文学家所能探察到的,只是一个太阳系各大行星的状态,科学家利用火箭,把人送上月球,把海盗一号二号送上火星,都未能越出这一个太阳系统范围;而距离佛说的百亿日月,乃至万亿日月系统范围,还遥远得不可想象。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佛说三界六十重天,乃至至百亿日月,万亿日月,绝不是虚无渺茫的构想。此可根据下列多种理由:

　　一、六世纪译出的「阿毗昙论」中有一段文:

　　「有比丘问佛世尊,从阎浮提至梵天,近远如何?佛言比丘,从阎浮提至梵天,其远甚高。譬如九月十五日月圆满时,若有一人在彼梵处,放一百丈方石坠向下界,中间无碍,到于彼处,九月月圆满时,至阎浮提地」。

　　所谓梵天,就是佛说的三界六十重天之一,所谓阎浮提,姑且以我们所居的地球而言。三界六十重天中,寿数时间长短,各不相同,例如四天王天一昼一夜,等于人间五十年,四天王天寿命五百岁,等于人间九百万岁。于是分别三界宇宙世界的时间,繁细到不可算数。从大梵天到阎浮提时间上的距离,英国教授李约瑟在其所著「中国之科学与文明」一书中认为是现代天文学家所说的「光年」。太阳光到地球需要八分钟,而光的速度一秒钟要绕地球七周半,从地球发射太空船把海盗一号二号送到火星,约一年多的时间。以此类推,大梵天到阎浮提(地球)距离,比地球到火星遥远得多。姑且以人世间一光年计算,是可算得出来的,大约在几千万年以上。正确与否,当待研究。

　　二、根据现代科学家最新资料,西德马克斯布兰德研究所说:「一组国际天文学家曾利用巨型无线电望远镜,在三百二十万光年以外的所谓螺旋型星云「M三三」发现有水蒸气存在的迹象,这项发现加强了一种理论,即除了我们自己的银河以外,其他银河上也存有相同的物质。因此,我们能预料绕太阳运转的行星,也许发现了类似的环境条件」。

　　根据这个新的资料,我们有理由相信,佛说的百亿日月,乃至万亿日月的宇宙世界观,却与现代天文学的理论,极相类似。我们更相信人类殖民于其他星球的时期将会到来,也就是佛说三界六十重天实现的一日。只是目前科学技术不够进步,还不能发明巨大的望远镜,使我们无法探察到三界六十重天各各运转的形态,但是却加强了我们的信念,那就是科学越进步,则越接近佛说的三界宇宙的世界。今后诸位要研究佛学,必要有足够现代科学知识,才能揭开佛法的这一个法宝。

　　三、我们果能对佛说三界宇宙的世界,进一步的探究,必能揭开现代天文学家对于宇宙世界的哑谜,因为现代天文学家仅能探察到我们这一个太阳系统星球运转的状态,而对另一太阳系星球,以及距离佛说百亿日月,万亿日月太阳系星球,还遥远得很。

　　要知道,佛法绝非是玄学,实是科学中之科学。其对宇宙人生的解释,非但不与科学相冲突,且与诸多科学理论如生理学、物理学、天文学极相吻合。佛法所说地水火风为构成宇宙万有四大原素,与科学家所讲质子、电子等,又极相似。其与唯物论所不同者,就是唯物论学者认为宇宙万有皆系物质所构成,并且永存于宇宙间,是不生不灭的。佛法却说地水火风四大原素,非但是生灭法,并且是剎那的生灭,唯有佛说诸法实相真理,亦即是真如、佛性,始是究竟不生不灭的。这些理论都散见各大乘经论中。由于佛弟子未研究自然科学,而自然科学家又多未见佛典,故彼此都不甚理会。希望诸位多研究佛法,把佛法所蕴藏微妙的科学真知,发扬出来,不特可启发现代科学家更高的理趣,并可使其更进步,更能接近真理的世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奠定了原子、核子理论的基础,佛说的百亿日月,万亿日月的宇宙观,足以奠定人类殖民于其他星球,以及另一太阳系理论的基础,可更增进天文学家对外太空发展的信心。因此,使我们更相信佛教宇宙观发扬光大,对于人类太空知识的启发、宇宙观的扩大,当较中国以往四大发明,对近代欧洲文明贡献,更加灿烂辉煌伟大。今后我们唯有发扬佛法中科学的真知,揭开佛法的宝藏,始可促进人类步上太空时代,登上另一太阳系的星球,到那时西方人必又回到仰慕中国文化的地位。始知「中国月亮比美国月亮更亮、更圆」!这一个光荣的任务,只有期待诸位来努力达成!

　　——菩提树二九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