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
我的家乡,是一个小城镇。
我的童年,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小我六岁的弟弟出生后,妈妈每天把弟弟送到姥家,晚上下班后再来接走;大我四岁的姐姐每天放学后,也跟妈回家住。
姥姥终日忙碌操持家务,总是有干不完的活,经常累了烦了,就对着我大骂我爸、妈,有时也骂我。而我,只低声抽泣,小心的剁鸡食、扫院子、整理房间等,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每当看到妈对弟呵护备至,而只要转眼看到了我,就没了笑容,那冰冷嫌恶的眼神,令我深深感到:我自已是个多余的人。
一次,不见了一个卷尺,妈说一定是我拿出去玩丢了,对我大发雷霆,并一拳把我的鼻子打得流血不止。
小姨正好来了,帮我又清洗,又塞棉球,最后让我一直仰着头,才把血止住。
在这个家里,我的“多余感”愈来愈强烈,令我总是有想死掉、离开的念头。终于,在那年春节,又一次的伤心哭泣后,我拿了仅有的压岁钱,跑去了附近的小店,想买包药虫子的“六六粉”药死自已。
结果,当时逢春节期间各商店都关门休息,于是,我的第一次自杀计划落空了。但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想死掉的种子……
到我八岁那年,院里与我同龄的孩子,都开始报名上学,我却哭了一场又一场——妈就是不同意我上学,因为想让我在家里帮姥姥干活。
终于,熬到了九岁,妈允许我上学了。
去报名那天,就让我跟着当时十三岁的姐去了学校。姐到了学校,就直接去教室里上课了,我一个人站在学校操场上,抱着讲台前的旗杆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去哪里、怎样才能报上名上学,急得开始憋屈着哭泣。
后来,看到别的家长带着孩子报完名,开始陆续离开。我怯生生地只好到处找人问,最后,总算是自已报上了名。
开学第一节课时,老师喜欢我聪明懂事,任命我为班里的学习委员。
读小学的五年里,我学习好,组织能力强,连年都被评三好学生。别的同学继续读小学六年时,我已跳级被保送中学读了初一。老师、同学、和接触过的同学家长,都喜欢我。可妈依旧对我冷淡,无视我的奖状、状章、奖品。
我感觉,好像不论我有什么请求,妈都会拒绝我,我总是因为妈的严厉而伤心哭泣。
别的同学有牙刷,能去浴池洗澡,可我哭着喊着,妈妈也不同意给我添把牙刷,我只能漱口;只能天气不冷时,偷偷端盆热水躲在角落里,自已用毛巾擦个澡……
直到十五岁那年,我辍学工作了。
我用自已挣的钱,坐了四十分钟火车,跑到家附近县城的浴池里,开了个单间,洗了完整的澡。由于青春期没有得到健康的心理教育,我有钱进浴池了,却耻于在浴池里的众人前脱衣服。
在我上小学的五年里,别的同学什么事都是由家长操办,而我都是自已洗衣服,需要买的东西也都是妈给钱,我自已去商店买。一次,买鞋买小了,穿着顶脚,很不舒服,不敢吱声,硬是咬牙一直穿着。
不过,正因为有了这个教训,令我后来一直很会花钱,很会买东西。
在我九岁上学前的一次,姐在家附近的副食店里买吃的,少找了钱,回来受了妈的责备。我二话不说,拉着姐就回去了店里,硬是把少找的钱给要了回来。当时,店里的几位阿姨都直说我: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有闯劲。
这说明了我十九岁时离家出去闯荡,是有“天份”的。
不知为什么,妈每次骂我时,都会说一句话:“有本事你离开这个家。”
在我上小学时,一次冬天的傍晚,她又因矛盾撵我走,我一声没吱,推门就走。结果,到外面又冷又黑,不敢往远走,就站在家门口哭泣。
听到妈大声在房间里骂爸,不准他出来找我,就好伤心哭个不停,泪水在脸上冻成小冰渣了。后来,冻得不大清醒了,迷糊中感觉到爸爸把我抱回了房里。爸从来都是看着妈的脸色说话办事,直到现在。
我那时经常会想,我一定不是妈亲生的孩子,我的脑袋瓜里不知从何时起,除了自杀,又多了想离开这个家的念头。
一次,她又撵我走时,我真的偷偷跑去了车站,也没钱买票,被卖票的阿姨劝了回家。
我升学到了初一后,我被任了班里的生活委员,开始学习成绩还名列前茅,可后来注意力开始无法集中,经常在课本上写些仙语,像拉丁文一样的各种文字。
这时,家里我从小看到大的“非人”打斗,也愈来愈凶——他们都统一起来打我和我的“透明人”朋友们,并总是恶狠狠的赶我离开这个家(难怪妈总是赶我走)。
而我从小就适应了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生活,尽管总是被吓到,但胆子也是愈来愈大。
因为家里人听不到我叙述的非人说话声,也看不到我描绘的透明人和各种非人的样子,也带我去过大城市里的白求恩医院,结果检查一切结果正常,也就不了了之了。
随着两个世界生活里的纷乱、无休止的打斗,而我想离开这个家的愿望也总是达不到,被父母一再地阻止拒绝。我终于崩溃了,开始了连续几次的自杀抗议。可结果总是鬼使神差般地获救。
一次,我跑到山里吞安眠药,以为荒无人烟,无人发现,结果,最后还是被人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
那次吃的药量很大,我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了好几天。后来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说:“看来这孩子是真想死,”我就醒了。
醒后还神智不大清时,就本能的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割脉的伤口,已被缝合、包扎。
我心如死灰,大脑空白,也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件事,只想离开这个家
,好远离这些带给我伤害的我的亲人,和他们身上的非人。
后来,又在一个冬天的傍晚,通勤火车进站时,我毅然跳下了站台。迎着对面轰隆闪光急驰而来的火车、迎面走去——我睁着眼睛,看着迎面而来的火车,脚步坚定,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突然间,我的腿很灵巧的、一步就自已跨出了火车轨道,又像跳的,很轻盈。与此同时,火车与我擦肩而过,一阵打脸的强风差点把我带倒,我又一次活了下来。
这时,家人也像是重新认识了我,了解了我要离开家的坚定。
在我十九岁那年,我终于光明正大地离家出走了,离开了我的亲人,我的伤心地,我的家。也暂时摆脱了那些令人窒息的打斗。
长春、北京、哈尔滨、广州、深圳、珠海、佛山,东莞,花都,青岛,大连,太原,重庆,成都,武汉……记不清的一站站,我开始流浪着,漂泊着,行进着。
不过,我的驿马人生,也因此而令我有缘朝拜了峨眉山、九华山、五台山、普陀山、乐山大佛、杭州灵隐寺等许多佛教圣地。
有的地方工作一阵,有的地方打个站就走。生活艰辛,心灵自由,海阔天空之下,渺小的我,总是善于发现、满足于生活中的每一个小小的快乐和慰藉……
开始的那些年,我平均一年也不回一次家,很少和家里联络。即使这样,他们的非人也会偶尔找到我,欺侮打斗一下才作罢。
外面的世界也有打斗,也令我吃尽了苦头,但是不是亲人间的伤害,至少我不伤心,而我也因此收获了很多。
每当我在外面走到了山穷水尽时,接下来的,总会是柳暗花明;
每当我潦倒窘迫时,又总会及时地峰回路转;
就这样,在一年年的辛酸苦乐中,命运之舟载着我颠荡起伏的在外面漂泊着。
太多的传奇经历,令我深深明白了:所有的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原来都是冥冥中的神明护佑;令我终于感悟了:逆境里锻炼出来的坚韧,所有的坎坷、不平、挫折、屈辱等等,都是上天赐予我的强化我最好的礼物!
终于,在一次受到重创后,我机缘巧合地、接二连三的遇到了我几位前世的师兄和师姐们,他们帮我针灸疗伤。
师兄说我当时走的是仙道,他修的是密宗,说我到时候该走佛道了。
我对师兄的帮助和点化,感激不尽。师兄对我说:“你不用谢我,要谢你就谢天谢地吧,是天地造化你,早就有人令我等你出现时,搭救你。”
那一年,我的家人也随我一同接触了佛法。后来,我又机缘巧合的皈依了。借用我暗师的一句话:“你现在是正庵不如命庵……”我皈依的因缘,无巧不成书地有如冥冥中早有人安排一切。
这缘于我的一个梦境:梦到一个卷轴飞来,自动展开于我面前,上面写了几行字,我当时就记住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于是有缘读到了《金刚经》。
当我第一次站在佛堂里,读《金刚经》读到了一半时,我的脑子里“轰”地如同开了一道记忆之闸,滚滚前尘往事,不停的涌现出来,我于是瞬间明白了很多事,知了我和家里的每个亲人间的一些前尘往事,宿世因果:
有一世,我是个占山为王的精怪,因盗用了现在妈妈的前世、一位得道高僧的至爱法宝,惹得他动了嗔心,最后大开杀戒,入山见生就杀。
而现在的爸,当时是他的弟子,因不忍杀生太多,最后忤逆了他的尊师。所以,爸因违了师道,而今生对妈几乎处处唯命是从,恭敬有加。
我唤醒记忆的同时,心中同时也感到了那世被惨遭灭门、痛彻心扉的痛恨。原来,我和妈前世是仇家。
我强忍着悲痛读完了《金刚经》,先是痛哭失声,而后呆了好久,心中翻涌,思绪如麻。
痛定思痛,如今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就让这一切都重新开始吧。就在此时,我心底堆积多年的冰山,轰然倒塌——我决定和妈妈冰释前嫌。
事后,如实地跟全家人说了我们这一家人的缘份和因果,大家都感慨万千,唏嘘不已,决定转恶缘为善缘。
在一年老爸过生日时,我定居在外地的弟和我不约而同赶回了老家,全家人鲜见地聚在了一起。因我十九岁离家后就很少能和在外地上学的弟弟碰面。
在这一天里,我的四位亲人不约而同的都开了口窍,讲了“仙语”。连说带写的,多年来,亲人间各自的非人们彼此的纠结矛盾,一幕一幕呈现出来。
而我一心希望:这是一个和平的开始,向征着过去的恩怨纠结从此结束。
我憧憬着全家和谐,佛化家庭的美好。热心备至地对每位亲人掏心掏肺。
先是给父母买了套七十五平的楼房居住,从韩国装饰,到背投电视,家俱、电器,准备齐全,以力图完美。给姐、弟二人也各自花了近一万元,表达亲情。
可就在此时,随着我和家人接触的增多,我真正的噩梦开始了,一下子就是三年多的时间。
以爸的附体非人为首,开始每天狂轰滥炸,不停地给我托恶梦,妈和姐的非人也跟着起哄。但是,姐的主要是以打斗袭击我为主。
我多年在外漂泊,除了我本体的护法保护,我家的老祖宗也是从来都对我恩情有加,也正是缘于老祖宗的蔽护,我才得以在这样一个缘份复杂的家庭里长大成人。
所以,我对我们家的老祖宗是充满感激和爱戴之情的。而在这时,老祖宗和我的上方仙,都一再叮嘱我,要忍耐,忍一忍吧。我自然也明白,这可能是业果成熟。
可是,真正地做到忍辱,谈何容易啊!他们托给我的噩梦,去掉杀人、抢劫、欺凌、各种险恶惊吓等各种,有三分之一的梦,都是在变着法子凌辱……逼得我连续几天只敢睡一个小时,也不困,也不知哪来的精神。
……
除了我爸、妈,他们根本六亲不认,我喜欢谁,他们就在梦里毁了谁,专捅人心窝子。我喜欢我弟家的宝宝,他们就在梦里让我眼看着宝宝从在我的看护下,摔倒,摔得满脸是血,把我心疼得哭醒为止。连我爸的亲孙子都不放过。
很多时,我在梦里知道念阿弥陀佛,不厉害角色托的梦,念几声就能醒。厉害的,念来念去最后才能醒。也有更厉害的,根本我在梦里的台词都是他们设计好的!我经常被魇魅的,迷迷糊糊身不由已。也有时,明知是做梦,使劲喊也很难醒过来。
一天的睡眠,只是抽冷子不一定什么时间偷睡一小会。我跟他们商量,他们难道不嫌累吗?为了折磨我劳师动众,有时还从魔道请陌生人来对付我。令我防不胜防。
我想方设想找经、咒、符,都无法解决我的困境。还用过一个睡眠的咒,咒了三粒大米吃下,结果倒是挺灵,做一夜的梦,醒来只能记住最后一个,但人变恍惚了,总是不清醒的感觉。
后来,喝“宝箧印陀罗尼”二十一遍咒水,喝了两次后,准备喝第三次时,才有三个小白虫,不情愿地,赶紧从我嘴里跑出来。
无论我怎样痛心忏悔,认错,我爸妈那些非置我于死地的非人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直到有人在梦中点化我,说他们这种折磨人魇术叫“牵绳呛血”,大根就是用法术魇魅人、日久不禁逼真梦境的折磨而心力憔悴,呛血而死。
不过,说到这,我不得不感恩他们一下,因为这三年多炼狱般的恶梦,种种凌辱惊吓,非但没把我折磨得呛血而死,反而我的定力因此锻炼的。现在有啥惊吓,只是嘴上说吓一跳,心里纹丝不动。
忍辱到三年多时,我终于无法再忍耐,因为我不论欠了他们什么债,这么讨法,也早讨完了,怎么没完没了的,这根本就不是讨债了,这是在魔我。
而同一阶段,无意中给我发现,我爸的元神在半空中,和地上出窍的他在空中会合密谋,其中一个并站在马背上,举着个旗转了一圈。
于是,我无法再忍下去,先是动了嗔,同时也迁怒于了我的爸、妈。又破了孝道。我终于称了他们折磨我的所愿,破坏了我的修行。
虽然对我这三年多的折磨,他们这些非人,也受到了不少次惩罚,因为他们手段残忍,过于残虐。但我终归是无法平复心里被折磨得血淋淋的创伤。
可是,不论是何因,嗔就是嗔,孝就是孝,破了就是造业,就要再背因果,这是我宁愿流血不流泪所付出的代价。这是我付出代价后的终于感悟。巨辱当前时,因我不能忍,就明知故犯,以身试法。为此,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弟子规》说:“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
当我心里涌满强烈不平时,曾一遍遍的想着《金刚经》上的话:“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
可人家那是割截身体,我也在梦里没少挨杀、挨打、也挨过钉子钉、刀扎、针扎,这个我不怕,我就受不了自己的亲人强奸自己啊,虽然是梦,可是逼真得,我心里伤得血淋淋的。
一次,他们在梦里把我一枪打死掉到水中,又走到近前近距离的对着我的脑门连连开枪,并夸张得令我被打得在水面上弹起来,落下去的。也往我嘴里硬塞过安眠药,逼我吃了死掉。这些,我都毫不在乎。
不止一次,他们变成我爸妈的模样,在梦里跟我说:“这个家里的人全部都跟你断绝关系了,以后你永远都别再回这个家。”
那次,我家的祖先救了我,知道我有难,临时闯进梦境救了我,跟我说这是梦,你别理他。因为,如果祖宗不及时闯入梦境点醒我,也许那次我真能因伤心而伤了心脉,病成呛血。
整三年多的时间,我就这样一次次被痛苦煎熬得死去活来,忍耐得生不如死,我毕竟是血肉之躯啊,怎么能超越肉身的人性本能呢?就这样,一次次被痛苦击得粉碎、坚定揉合,再粉碎……
终于,无数次的粉碎揉合后……
我终于又振作起来,决定:即使他们讨完债了,只是在恶意继续欺负我,为了我爸妈,为了全家的安宁,我也要继续忍辱下去。
做了恶梦不讲,不抱委屈。
版权所有:心经原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