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课 佛教的师弟之道
佛教传承二千多年以来,写下许多艺术、文化、翻译、哲学上的辉煌历史,其中的佛门伦理--师弟之道--依止师父与受法徒弟间无可替代的僧伦关系,更值得发扬光大。
佛门自古有「三分师徒,七分道友」的见地,站在为师者的立场,心中时时以徒弟为道友,以开通开明的教育方式,令法徒在师者启发之下,有更多自我启悟与开创的空间,站在为徒者立场,不只奉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美德,尤其在禅门中,往往受到一句一字的点拨,则慧命重生,人生改观。例如百丈之于老狐,以不「昧」因果一字,使其得以超度五百年来的疑惑。现代寺院道场,师父不只为师,而且内以佛法长养徒众慧命,外以道场资用养徒色身,令其勤学向上,弘法利生,使无后顾之忧,更加不易。
中国号称礼仪之邦,师弟之间如何相处?韩愈曾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是师者的天职,而身为弟子的,也将「尊师重道」视为本分事。然而,佛陀却有更深入的开示,如《四分律》云:「和尚看弟子,当如儿意;弟子看和尚,当如父意。展转相敬,重相瞻视,如是正法便得久住。」佛门的师弟之道,时而如和风,轻拂万物,菩提生机处处;时而如霜雪,严盖无明,使烦恼丛生无门。佛陀在《阿难问事佛吉凶经》说到:「师弟之义,义感自然,当相信厚,视彼若己;己所不行,勿施于人。弘崇礼律,训之以道,和顺忠节,不相怨讼。弟之与师,二义真诚:师当如师,弟子当如弟子,勿相诽谤,慎莫含毒,小怨成大,还自烧身。」
佛陀不仅以言教课徒,更以身行示范,例如:佛陀在定中见一老比丘患病,前往探视,并亲自为其洗涤病体。贤提国上下对佛陀的慈悲无不感动;出生首陀罗族的优婆离,为佛陀理发时,经由佛陀教导如何剃发,渐次由初禅进入四禅的境界;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的阿那律,在佛陀讲经时打瞌睡,受到佛陀的呵斥,因而激起精进向道之心,证得天眼神通;为了改正罗睺罗说谎的习惯,佛陀以洗足的水和盆子,严厉教诫,使罗睺罗成为不坏禁戒,「密行第一」的尊者。佛陀视弟子如同己出,弟子视佛陀亦如父想,当佛陀预知涅槃时,舍利弗、目犍连等诸大弟子不忍亲睹,遂纷纷先佛陀而入灭。
「养子弟,如养芝兰,既积学以培之,更积善以润之。」出世师长应以长养弟子善根,增益善法为要,如《南海寄归内法传》云:「夫教授门徒,绍隆之要,若不存念,则法灭可期。」因此,师弟之间教学相长、互为师表,甚至弟子青出于蓝,优于师长,更成为佛门师弟之道的特色。例如:观世音菩萨为过去正法明如来,倒驾慈航再作阿弥陀佛的补处菩萨;槃头达多与鸠摩罗什曾经互为大小乘师徒,千古传为美谈;鸠摩罗什来到中国后,门下贤哲众多,其中僧肇参于鸠摩罗什的译场,担任执笔助译,并完成诸多经注;玄奘大师为接引宿植佛缘的窥基,以三车权巧度化,造就出中国的「百部论师」;五祖弘忍与六祖惠能之间,「迷时师度,悟时自度」,成为禅门佳话。
师弟之间的情谊有时更甚于世间的亲情,如晋朝昙印罹病危笃,弟子法旷七日七夜为其虔诚礼忏;元朝印简遇兵难,犹一如平常事奉其师中观沼公,深受元兵敬重;晋朝法遇因弟子饮酒,仅处罚了事,而未将之逐出师门,收到老师道安寄来的荆杖,于是鸣椎集众,受杖自责以领师训;布毛侍者依止鸟窠禅师十六年方受点拨,了悟自家面目;宋朝怀志谨遵老师真净克文的遗训,坚拒住持领众,抛名利于脑后。为师的一句话,固可拨云见日,除却疑团,弟子以师为父的情谊,也不禁令人动容。
师长对待弟子,以软言爱语的方式固然可以培植佛门龙象,然而棒喝教育未尝不能冶炼法器。西藏马尔巴为了清净密勒日巴的黑业,不断给予种种的苦行,直至成就道业;禅宗初祖达摩东来,慧可为求大法,立雪断臂,终致得法,成为禅宗二祖。《太平御览》云:「师者,发蒙之基,学者有师,亦如树之有根也。」又如《忠心经》云:「道成乃知师恩。」在佛门中,「棒喝」教育较之「爱语」为迅速,非法器则不能顺受,师者以此长养弟子,令达圣境;弟子以一片坚固信心以为回报,这种师弟之间的微妙情谊,实非凡夫众生所能会得。
佛教是佛陀的教说,也是着重教育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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