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意人生——生命是加法,佛法是减法,终归生命是⊙法
——2009年11月8日上海九间堂明奘法师“禅意人生”讲座之二
各位嘉宾觉得可以开始了吗?(听众鼓掌)我看你们专注的看报纸,也不看我。坐在这里的人比报纸的人要生动真实的多。然后再看一下今天的听众,这位是昨天的粉丝听众,来了,今天的竟然全换了。那我昨天的演讲怎么继续下去?很头大很头大。
我记得大前天晚上离开北京来这里参加富世慈善夜的活动,从北京的大街上往首都机场走,我就跟送我的弟子们,实际上我是发古人之忧思,闲愁闷恨,不是真的。我说一个城市永远都不会老。为什么?弟子就问。因为城市是由年轻人的血和泪给养,所以城市吞噬了年轻人的血和泪,却让城市永远保持了年轻。来到上海、上海、新加坡、东京……我们能想到的大城市,代表了最先进的物质文明以及各种奢华、各种时尚,所有这些东西可以说都达到了顶峰。但是看看,当我们一点点地长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从娘胎里出来,从赤身裸体,从一无所有,从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到一大堆的标签:总经理、成功人士、企业家、爱心人士、慈善大使……左一个标签、右一个标签,左一个荣誉、右一个荣誉。我们背负的东西、拥有的东西会越来越多,然后呢?我们会发现生命很搞怪、非常怪异,又掉回来。我们一无所有的来,当我们走的时候呢?我们能带走什么?各位说?想想看?我们什么也带不走。我自己使用的车,我不能带走;我使用的房子,不能带走;我的衣服,穿两身,烧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带走。所以下午我把这个讲座的题目禅意人生叫作“生命是加法,佛法是减法”。跟大家来分享生命与佛法的关联。
整个《水浒传》里面108好汉,36天罡星72地煞星,其中只有一个是真正菩萨人物,既不是怀有深仇大恨的,对社会有仇恨的,也不是因为个人的恩怨问题来上梁山的,纯粹是因为行侠仗义、抱打不平、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这样一个真正的英雄人物,是谁?“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说的是花和尚鲁智深。鲁智深在京剧里唱他的时候有一句台词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们来仔细的省思,看看这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赤条条”我们刚才说了,我们从娘胎生下来,赤条条的来,我们走的时候,我们中国人信伊斯兰教的、信佛教的、信道教的、信基督教、天主教的,各有不同的丧葬的处理,但是无论哪一种处理,最后送到八宝山也好,送到万安公墓也好,送到哪里,还是怎么样?赤条条去。也就是“赤条条”是个本质,“来去”是个现象。那在来去的现象中,让我们有了爱、恨、情、仇,有了忧、悲、苦、乐,一切的一起无非就是在“来”和“去”之间发生的。好好的去想一想。这一句戏词,竟然把所有人的生命,高贵如秦始皇、汉武帝、毛主席,卑贱如我们,再卑贱如一只小鱼,竟然无不是如此,赤条条,来去。
那既然是赤条条的来,又要赤条条的去,我们应该摆正一种什么心态?这就是佛法要解决的问题。因为是赤条条的来,所以整个的生命,就是一个永远不能停下来的加法。你没有名字,父母要给你起个名字;你没有号,要给你起个号。上学了还有一个大名,在家里还有一个小名、还有一个奶名,名字越来越多。然后随着你年龄长大,三五朋友会聚,成立一个诗社、学社,什么苹果社、咖喱社,又开始有了个艺号、艺名。然后等到你真正就业了,你的公司行号、企业行号,你又有了你公司的一大堆名号。所以从名称上,从一无所有,加,加,加……到了你七十岁,事业有成,被封为太平绅士、被封为三八总督,被封为这样那样的荣誉称号,几百个、上千个,加法。名号纯粹是个虚的,是加法。谁要看到别人把我们的名片撕掉了,尽管那名片是你吗?不是你。但是看着你印刷精美的名片,怀着一颗非常友善的心给了别人,竟然被别人擦鼻涕,丢弃在垃圾堆里边,你心里是舒服呢还是不舒服呢?非常的不舒服。虚假的“名”,如此,然后再看“物”。
我们十个月在娘胎里,不存在什么物不物的需求,妈妈好了,我们就好了。出来之后就不一样了。从襁褓,从小幼儿床,从摇篮、学步车、玩具、书包、作业本,各式各样的玩具,各式各样的东西,开始添缀我们的生命。从一点点、一点点的累积,累积。我们的生命从一无所有一点点的逐渐累积的过程就非常像当年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有一个小小的寓言,叫作《蝜蝂传》。什么意思?蝜蝂,比蜗牛小,自己没有壳。有一天出来散步,发现蜗牛的壳真好啊,我没有房子,我就背上这个吧。背上一个,很开心,以后刮风不用怕被风吹到了,下雨不用怕被雨打湿了。走了那么几步,又看到一个大的蜗牛壳,这个更好,怎么办呢?放下这个钻进去,这个舍不得,陪了我这么久,那索性带着这个小的钻进大的。背着一个小蜗牛壳钻进一个大的蜗牛壳,但是两个又不能结合,所以用了很多的唾液、鼻涕、眼泪往里塞。这样又慢慢的走,又走了很远,发现还有一个更大的蜗牛壳,那只好再一次用眼泪、用泥土、用生命的能量去粘合,最后累死在追求蜗牛壳、也就是追求“物”的路上。柳宗元当年就这么说,没有几个人听。但是我们来看看我们的生命,在追求“物”的层面上,无一人能例外。任何人,只要是人,竟然都不能例外。人人都走一条相同的路。
过去我们有一辆自行车,很开心;现在有了两辆宝马车,还不开心。过去我们有一块儿手表能计时了,很知足很知足;现在我有了十块儿了,竟然出门的时候为了要带哪块儿表花20分钟。我们拥有的物越来越多,我们能使用的却越来越少。我们想要获取的越来越丰富,但是我们能够支配的反而是越来越少。尤其当我们拥有的更多的时候,我们能享受的就越来越少。你有十套房子、二十套别墅、三十个游艇,但是哪一个房子不是你给它做奴隶?好好正反两方向看一下,别说房产证上是你的,法律70年,保护私有财产,是你的。想想看,“是你的”,因为你是它的努力,当然是你的。所以在“物”上也是如此。
那我们再看,从无到有,权力、地位。一个小孩子哪怕是贵为王子、贵为太子,生下来就怎么样?也没有生下当天就被老皇帝颁布说他就是王位继承人了吧?没有这样的。那一定要考察、教育、比较、学习,然后选则一个王位继承人。所以我们中华民族汉民族为主体的王位继承叫嫡长继承制,就是自然的天经地义。但是万一这个嫡长子是个精神白痴,幼儿园的什么后遗症,这个怎么办呢?把这么一个大国的国土、这么多的老百姓都交给他去管理,一定有问题。除了这个王子之外,我们看看普通的人,权力、地位哪一个不是从一开始上幼儿园,三张桌子,那好,我是小组长;到了小学,我是少先队队长,我是学习委员;到了高中,我是什么课外小组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然后到了大学开始各个学社各种各样的活动;进入社会,你管了一千人,你管了十万人,你管了三十万人,你管了六十亿人……权力、地位,从赤条条一无所有,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我们看名誉、名字,很虚幻的,越来越多;物质财富,越来越多;地位、权力,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所以生命整个就是一个加法。加到什么时候是个停歇呢?各位说,加到什么时候是个停歇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来来往往的只为一个“利”,所以没有停歇的时候。如果能够主动停歇,这个人就不再是普通人,这个人是一个愿意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任的,对于他负责任到了哪种程度,我们姑且不论,但是起码他开始来省视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只有进档、没有退档,没有空档的生命进程,他不满足、不甘于,他要想追问……到底我追求这些个,本来赤条条的、一无所有的生命,我为什么要建立、安立这样一个所谓的快乐、所谓的成就、所谓的我只有拥有这些才能够跻身于名流、跻身于社会主流、跻身于社会的强强之音那个队伍里去呢?开始反思,省思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拥有了十万希望有一百万,我们已经有了一百万我们希望有一千万,有了一千万我们希望拥有十个亿,所以永远是一个不足的状态。那反过来,我们就到这儿,不管我已经拥有到哪里,就到这儿,我来省思一下,我不再一个劲儿的往前看,我停下来,往回看。我只有十块钱,我可以早晨越个朋友,两杯豆浆、四根油条、一碟小菜,竟然可以吃三个早晨。很幸福很幸福,是吧?回过头看看,原来从一无所有的竟然我已经拥有这么多,老天爷对我不薄呀!上帝对我很好啊!菩萨很灵光啊!你看,人家很多还是在那儿一无所有呢,我已经这样了。知足。首先得知足,对物的知足,对欲的知足,对权位要知足,对所以已经拥有的一切,要知足。
所以《大学》里面说“知止而后有定”, “知止”,你知道停下来的时候,你自然就不再去往前冲。你往前冲,永远不可能止。你“知止”,知道停下来,那停下来干什么?等着别人从后面推你吗?等着滚滚的商业的、经济的、利益的洪流把你裹挟而去吗?不是。是停下来往回看,往回看,往回看……所以佛法又叫“内明”,向内明白自己,又叫“内省”,向内来省悟自己。所以我们创造了物质、创造了所有的灿烂的这一切,但是回过头来我们会发现,所创造的这些竟然是干什么的?是让我们回头的。我们所创造的一切竟然不是为了让我们更多的创造,而是为了让我们回头,能够省视自己、省视自己的内心,到底我要这些有什么用?
所以生命彻底是一个加法,从无到有,从空到有,从少到多,从低到高,彻底这样的。但是从你知止的时候、知足的时候开始,我拥有的已经足够足够的多,我不需要再多,然后我来省视,看看有哪些东西是我可以不要的。洪七公,丐帮的,金庸小说里当年华山论剑五大高手之一,拿根打狗棒,天不管地不拘。想吃皇帝老儿的东西了,先上御书房去吃一顿,吃完了走人。走在大街上,既没有标签,什么南帝北丐,北丐嘛,武功的最高手了。谁也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叫花子,没有标签。发现标签是别人用的,不是他用的。北丐这个称号是没用的。最后发现,我们撕标签,所有我自己给自己贴的标签,我是一个“艺术家”、我是一个“宗教家”、我是一个“改革家”、我是一个“勤奋的人”、我是一个“80后”、“90后”、“没有人能比得上的人”,都是我给自己贴的标签。然后别人给我的标签,父母给我的标签,看,“这个孩子从小就乖乖的,是乖宝宝,长大了又孝顺、又听话、又本分。”全是标签,父母给的。社会给你的标签,看,“这是一个为老百姓着想、为企业谋生、为我们当地的税收GDP环保各方面都作出了卓著贡献的企业家,民营企业就、国营企业家、热心人士、慈善人士。自己的、父母的、亲朋的、社会的,给我们的标签。然后还有一个信仰的标签,我是和尚、佛教徒,我是伊斯兰教徒,我是天主教徒,宗教信仰。我们撕掉这些所有的标签,会发现我们只剩下一个标签,是什么?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不管你是有钱的、没钱的,不管你是有势还是没势的,都是什么?一个“人”。撕掉所有的标签,我们就仅仅是个“人”。所以佛法告诉我们,一旦知止之后,先撕掉所有烙在我们身上的,不该归我们的都可以抛掉,只回归到“人”的这一个层面。
那我们回到“人”的这一个层面再来看,人活着,都想快乐。在这个加法的过程中,都想快乐。在这个减法的过程中,都想迅速的让自己解脱了压力、解脱了烦恼。此心同、此理同,古时同、今时同、未来还是一样。人,只要活着,这几件事情在所有的生命面前绝对的、彻底的、究竟的平等。第一,衰老。不管你再怎么样。《康熙帝国》说“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是吧?再活五百年严重代沟!真正让康熙皇帝处理今天我们的外交时政,一定是严重代沟,不可能再去沟通了,打!所以,衰老面前人人平等。死亡面前,不管你用什么科技医疗手段,今天把你冻上十万年,十万年后再解冻,解冻了再活100年,很好,树上都结玉米粒,河沟里都流的是可乐、咖啡、Milo,随便你,三合一。物质是极度的丰富,没有任何的犯罪,没有任何的罪犯,也没用任何的不美好的东西,但是,还得死。平等,平等,死亡面前人人平等。疾病面前,不管你是头痛、感冒、H2,还是非典型,还是什么流感、还是胃肠……无非八大系统,呼吸的、循环的、内分泌的、运动的、神经的、生殖的、消化的、泌尿的,就这八大系统嘛,不是这边有病就是那边有病,人人面前平等。只不过有人病得痛得深,有人病的感知浅;有的人病得到及时的救疗、医疗条件好;有的人病得不到及时救疗,所以就早日结束这一期生命。差异仅此,是个外在条件。那接下来,当我们面对这种人人平等的疾病、衰老、死亡面前的内心的恐惧、内心的不安,又是人人平等的。不管是任何人,找不到自我的生命价值、找不到生命的最终极的出路,我们忙来忙去、忙忙碌碌的、追来追去、求来求去、创造来创造去,最后的结果却是“等死”。这个生命的价值,彻底的打乱了我们所有的原来的构想。
所以在这种生命的窘迫面前,又是人人平等。那另外一个,我们从生命的空白到填满,整个实际上我们创造、追求无非是把生命的空虚填满的过程。欲望得不到满足的这种痛苦,求不得之苦。想想看,我早晨去张江批发了一三轮车的菜,晚上到现在还没卖光,焦虑。我早晨上办公室就开了机,看着股市的空仓满仓、涨停跌停,焦虑。想想小布什即使退休了,奥巴马今天答应先来中国不来日本了,日本又不干了。这边日本刚抹平了,这边朝鲜又不行,你得给我大米白面、医疗,所有的,你不让我发展核武器……焦虑面前人人平等。甚至在焦虑面前更是你承担的责任越大、你影响的面越广,你焦虑的机会就越多。你的接触面只有这么大,那么你外接面就这么多,你的接触面这么大,你的外接面就这么大。就是这样的。所以你越见多知广,而又没有融会贯通,那么你的烦恼就会越多,感知这种焦虑就会越直接。
所以知止之后,放回来,往下看。抛开所有的标签,撕掉所有的标识之后,我就是个人。而是人就无法免除这些痛苦。这个痛苦不是痛苦的苦,是逼迫的苦,就是让你不自在。竟然人人都不能够自在。那有没有一条路,可以解决它?如果有,我就来做。如果只适合男的走,女的不行,这个不是。如果只适合女的走,男的不行,不是。如果只适合中国人而外国人不行,这都不可以。一定是这条路不管你是男的、是女的、是老的、是少的,不管你信仰什么,不管你文化,不管你学识,不管你物质,什么都超越,在任何人面前都一样,那这条路就是的。那释迦牟尼就找到了这样一条路,这条路就叫做让内心清凉的路。非常简单。
让内心清凉,你怎么去找呢?上哪里去找呢?你说你生下来,你所爱的是你的外婆、是你的奶奶,到大了是你的初恋,现在是你的长子、长女,是你的亲爱的、darling。但是,告诉你,所有的这些所爱的都不是最爱的。跟你一分钟都不能离开的,是你的呼吸。你离开一分钟,你所有那些所爱的都不在了。只有这个呼吸,才是从生至死陪伴我们的唯一的伴侣。所以释迦牟尼通过他的内在的实践发现,只有透过对呼吸的了知,发现竟然人人都能走这条路。想不想尝试?憋住它,自己捏住它,一分钟看看,我在哪了?仅仅一分钟,我们就知道真正跟我们密切相关的是它,呼吸。但呼吸只不过是一个作用器官,觉知呼吸的是我们的心灵。因此从生至死,陪伴我们的最好的朋友,是我们的内心。而外在的一切的依附物,依附在心上的物质、财富、名誉、地位,这一切一切都是心灵的依附物。没有它我们的心灵也可以自由,有了它我们的心灵可能会暂时的变得更自由,也可能会更加的不自由。
说一个简单的比方吧,如果你纯粹的自由,随便搭一件衣服出门打个的就走了,跑到一个街边上,吃了,没事。但是因为你有了名誉,那不行了,被狗仔队抓拍到了,好,那个某某家伙在那里,与他的身份不相称、与他的职位不相称、与他的经济收入不相称。完了,你本来只是要吃一个夜摊,没有想那么多,被你自己的标签,被周边人的标签,被社会的标签给你弄得,你不得自由。所以你拥有这些,可能让你更自由,为什么可能让你更自由?现在我想去富士山,你没有物质你就去不成。你没有那种便利,也不给你签证。它又相对了给了你一个自由。
因此佛法在当我们从明白生命加法与修行的减法这个整个体系之后,它对物质财富名誉地位这些,跟宗教的极端苦行不一样。宗教的极端苦行就认为,这些所有的物都是对生命、心灵的干扰,应该彻底的都丢掉。那如果依照这种苦行的说法,人类就不要进步了。是吧?不需要进步。有蚊子我们不要去弄蚊香,有虫子我们不要去用化肥和农药。佛法不是这样的。佛法说,从生命一无所有、赤条条来,到去,整个这个过程中,所有的追求,凡是对人类有利益、对生命有利益、对自我有利益的,都没有好坏。它跟好坏是不沾边的。比如说核能的发现,没有好坏。用在和平发电,它就是好的,投放在人类生活的区域,那就是灾难,所以它没有好坏,关键你怎么运用它。
这一加一减,你慢慢去掌握这两个的界限。所以很多人想,我要一来出家修行了,我一来信佛了,那我彻底的我什么都不能干了吗?他是没有把这个减法搞明白,减法是把心灵上的压力减掉。心灵上的压力减掉,你该做什么你还得做呀!那加法呢?他说既然要放下了那我加法也不要干了吧?所以加也不能加,减也不能减,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搞得很尴尬。这是很多人由于对佛法的无知,或者说错解导致的一些误会。实际上真正的佛法是告诉我们如何在赤条条来到去的过程中,满足我们人类的所有的这些欲望的没有好坏、没有对错、没有是非。但是,佛法告诉我们,在你满足这个追求从有到无的加法过程中,你要随时记得知止、知足,停下来,学会运用减法。你要学会用减法,也就是你拥有的同时,你要学会放下。
这是一个很不容易的过程。放下有两个,一个是主动放下,一个是被动放下。什么是被动放下?死亡来了,放不放,也得放。这是被动放下。但是,你如果能学习好时时处处可生可死可进可退,能够时时都把自己的心灵调整到这样的一个状态,那OK了。全世界的权力都交到你一个人身上最好,大家都省心。上帝把这个创造好了交给你打理,你把60亿人都打理的衣食富足的,各方面都好,你一定比上帝还……
所以这样一个生命的加法与佛法的减法,这两者的关系是满有意思的。我们经常是把两个不同的体系硬要靠一个混沌、靠一个铁丝或是什么楞把它弄到一起。所以很多人学佛,“我不能学佛,我还有3000员工呢!”学佛不等于出家,学佛不等于不做事,修行不等于不负责任。恰恰是误会。所以让大家把这两个融会贯通了,该做什么还得要追求,生命就是个加法,修行就是个减法,但是减法是减心不减物,一定要搞明白这个。减心不减物,也就是整个堆积仓库的过程的过程中,我们累积了所有这些物质、财富、名誉、地位,这个东西你说它是虚的它也是虚的,说它是实的也是实的,但是,减心不减物,把你的心捞出来,不要再跟它打上标签。那你的心说,这个名誉是我的、这个地位是我的、这个财产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把这个拿掉,是个公用的,OK了。
我讲的可能比较有点深,不知道能不能听明白,接下来的时间还是风暴一下。任何问题。
听众A:什么是佛?
奘师:一个从生命的困惑和迷惑中醒过来的人,叫做佛。跟神灵无关、跟信仰无关、跟救赎的理论无关,只是从生命的迷惑中醒过来的人,就是佛。所以释迦牟尼佛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真真实实的一个人。因为他从生命的迷惑中醒悟过来了,所以他不是普通人。他叫“释迦牟尼佛”,释迦是他们的种姓,相当于中国的张王李赵,王家的意思,释迦就是释迦族,释迦族的。牟尼是圣贤的意思,就是释迦族的圣贤,叫释迦牟尼佛。所以他不是一个神灵,也不是个鬼神,他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真人。
听众A:刚才您介绍什么是佛,这个道理,佛就是人,对吗?是醒悟的人、是觉悟的人,这是第一。第二,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为什么要学佛?第三,我们怎么去学佛?谢谢。
奘师:佛是一个从生命的迷惑中醒过来的人。所以千万不要说佛就是一个人。你把这些定语要去了,彻底完了,那我们每个人都是人,怎么我们就没醒过来呢?我们该吃也吃、该睡也睡,该干嘛干嘛,怎么我还迷惑呢?所以一定不要忘了这些缀语、定语在前边呢。所以佛是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不是一般人,不是说具备三头六臂、呼风唤雨、隔空取物、变来变去,不是这样的。是他从生命的迷惑中彻底的觉悟过来的人,他是从生命的迷惑中“彻底的”觉悟。那也有些也在觉悟,但他觉悟的不彻底。
人为什么要学佛,是吧?既然佛是一个人构成的,或者说是佛是由人变成的,那我们普通人为什么要学佛?非常简单——心安。因为我们心不安。你就想想看,人活着,无论你建造什么、拥有什么,你是不是要心安?你心不安,你拥有什么也不安,对吧?那如何让自己安心呢?多种多样的渠道,我们能够见到的渠道,我心不安了,转移,怎么转移?或转移环境,我在这里不舒服,我跑那个屋。这个屋是热,那个院就是16度,我就心安了。转移。转移实际上就是逃避,是吧?是逃避。麻醉,怎么麻醉呢?我在这儿很不安,看到你我就心烦,然后我就假装给他说话,哗哗哗哗说的眉飞色舞的。实际上,我对你的讨厌还是在,可是我通过跟他的眉飞色舞,麻醉了自己,这是个麻醉。但是佛法呢告诉我们,我转移了,这个不舒服还在,我麻醉了,你还在,我的讨厌也还在。要直接的观察它,找到它的根源,所以叫“内明”,向内明白自己。所以为什么要学佛,因为我们心不安。或者说学了佛之后,达到什么目的?心彻底的安了。彻底的安了干什么?《金刚经》里边说的特别透彻,尔时世尊,于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吃饭的时候,就穿好袈裟,托了钵,去托钵乞食。乞食回来,坐下来吃饭,吃完饭了,把钵洗好,收好。码放一个座位打坐,闭目打坐。坐的时候,弟子须菩提不开心了,有问题,说: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怎么付啊?怎么嘱啊?刚发心的菩萨怎么去修行啊?所以所有的佛经你去看,没有释迦牟尼主动说:“过来过来,今天我给你传销佛法了!”“过来过来,今天我给你讲大乘无量寿了!”从来没有。释迦牟尼无事,他是真正的无事之人,彻底的无是无非,什么都没有。你们愿意请教就来,那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有我知道的我教给你。所以佛陀说:我所说的法,你一定要去做。你把你的生命捆绑在我的身上,把你的修行建立在对我个人的信仰上和盲目的崇拜上,没有用。我跳到水里,我淹死,你也得淹死,所以你必须要自己去依说修行。所以佛陀不代替任何人走路,不代替任何人去了断生死,去除烦恼。
因此怎么样学佛?所以学佛,因为佛是人,一定从做人开始。那做人从哪里呢?佛教的几个最基本的,第一个,尊重一切生命的尊严和权力,不故意无伤害它。这是第一个,作为佛教徒第一个尊重一切生命的尊严和权力。第二个,每一个生命都有父母、都有夫妻、都有兄弟姐妹、都有亲朋邻里,但是最关键的他还得有财产,没有物质保障全饿死,没有钱来买药,病死。所以接下来,不能偷盗任何人的东西,不能伤害任何别人的婚姻、感情、性的稳定,叫不盗,不淫,不说假话,这三个。所以尊重生命的尊严与权力,包括了这三个:尊重别人的婚姻、感情、性的稳定,尊重别人的财产的神圣,尊重别人的不享受欺瞒,诚实,然后拒绝一切麻醉品,不饮酒。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毒品,所以释迦牟尼如果在今天这个五戒一定是拒绝吸毒比拒绝酒还厉害。这个在佛法里叫五戒,五戒不是给你制定了一个说这边有五戒,那边对应的一个大投影就有多少功德,这个是市面上佛教书籍这样说,但这不是佛法的本意。这五条戒律,是任何一个人,你作为人的资本。你要是人就得奉行这些。这跟你信不信佛没有关系,所以它是这样的。那么我们现在的好多的劝善书说,受了一戒,有多少护法神跟着你,然后又多少功德,那边极乐世界的莲花就大那么大,你一破戒,花就小了,给你说的天花乱坠的,不是的,这五条戒是做人的基础,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得这样做。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学佛,因为我们的心不安。学佛之后目的是什么?安了心。那如何学佛?从做人开始。但是你说把这五个做好就是全学佛吗?那么儒家“仁义礼智信”也讲这些呀,是吧?所以还不够。我看整个一个三国,仁义礼智信在关公一人身上,无不体现出来。仁,对吧?义放曹操。曹操败走华容道,那义放曹操,这算什么,义吧?然后礼智信全都做到了。可是全都做到了又怎么样呢?还是咔嚓被人干掉了,送哪里去了?送到别处去了呗。他不能让自己从烦恼中拔出来啊!光有仁义礼智信,这只是做人的基础,也就是做人的道德水准。那关键还有佛法的智慧洞见,生命它的来去,整个变化的法则是什么。我们一旦找到了这种生命变化的法则,我就能够运用这个法则,让自己安心,而心安。
所以佛陀跟神灵又不一样,佛成为佛之后是36岁,然后再世间活了45年,他不是死后成佛,他是36岁成佛,45年,只有三个月实在是被弟子们惹烦了,逃出去跟猴子、跟大象在一起,生活了三个月,实在是被弟子们惹烦了,剩下的时间,45年扣除三个月,完全都在人间,跟弟子们生活在一起。经历了九次大的难事,九大难,这九大难说白了也无非是因为他的教法,符合什么?符合人人都能看,人人都能懂,人人一学就能会。所以那些老婆罗门、那些外道们,一下子他的徒弟们,本来都是反对释迦牟尼的,一下子全跑来了,一听就明白,一坐就灵。所以那些婆罗门、那些外道的领袖们,就开始用妓女、用醉象,用饥饿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收拾释迦牟尼,九大难,九次。包括释迦牟尼的族,释迦族,完全被他们释迦族的外甥琉璃王彻底的带着军队杀光,所以男子杀光,都是这样。所以释迦牟尼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因为他能做成,所以“彼丈夫,我亦而”。
奘师:没有问题了啦? 昨天问题那么多,今天没有问题,可能今天我说的太理性了。
听众B:我觉得对我而言,我觉最难战胜的是孤独,我觉得很多恐惧和欲望都是来自于对孤独的恐惧,所以我想请教怎样可以练就面对孤独的内心的力量?
奘师:我在出门前刚好给北京的一个弟子,正在读博士,正在发短息就是你问的问题,一摸一样几乎是,不过他是用短信,我是用短信回:生命本身的孤寂与孤独时人人平等,生命自身的空虚需要用生命来填满。所以生命过程中的苦与乐、欢与笑、眼泪、流血,都是为了让生命填满它而已。但是生命自身的孤寂与孤独,这个是没有办法的。
真的没有办法,我们看释迦牟尼他悟道的时候,他很孤独,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知音,没有人能听得懂他说的什么。我们看老子,很孤独,他为什么骑个牛,跑呢?听不懂他的话。所以我们看李白:“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隐者留其名。”是吧?再看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全都是生命自身的,这个跟人、跟人生的际遇没有关系。因此如何对治它?还真的得要那佛法的实践来。
怎么拿佛法的实践来?因为你靠道理说“自他同体”,自他,我跟你们是同一体的,怎么可能呢?我穿的和尚的衣服,我吃素、光头,你们穿的花里胡哨的,怎么能自他同体呢?道理上你明白,但是你做不到。只有你禅修、打坐,真的发现“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实际上搞奥运也好、搞亚运也好,这些词儿都是给佛法做注解的。真的是!你看“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只有你禅修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会经过一个阶段,“身无我”,无身了。无身了但是有个知识、有个认识,你还知道自己认识,但这个认识发现,竟然你的认识跟所有的认识是一个认识。是唯有禅修才能感受到的。靠冥想、瑜伽的冥想做不到,靠看佛经、看讲义做不到,靠听别人演讲还是做不到,唯有自己去,亲自去坐。你体验到了,竟然大家原来都这样子。所以生命也可以说,就是一个互相取暖的过程。都觉得寒冷,都觉得孤寂,所以互相取暖。但是我们互相取暖的时候怎么样?我很冷,我披个毛皮大衣,你也很冷,披个毛皮大衣,结果毛皮大衣都是带刺的,所以我们互相依偎的时候,又互相去扎伤、刺伤了对方。因此存在主义哲学才说:他人就是你的地狱。是吧?
他人就是你的地狱,这个蛮麻烦的。因此,打坐吧!真的没有办法。我很感激佛法,这个问题思索的太久了,后来发现所有的宗教都不能给我帮助。我的生日曾经在教堂过过,天主教的、基督教的,在道观过过,在清真寺过过,因为哪里都去,结果我还是做了个和尚。就因为所有的宗教都不能让我安心。光是道德说教,不解决问题,光是理性的劝说,不解决问题,只有去实实在在的,发现:哦!做到了,原来很容易。
听众A:对于我来讲,如果人生下来,我是希望能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个世界,感知不同的事物,跟您刚才讲的“知足”好像又有一些矛盾。包括我觉得如果说你追求好奇心、感知任何的事物,那我想你的兴趣会比较广,那你也不会太觉得寂寞,但是和您刚才讲的“知足”我觉得是有一定的矛盾。然后你想去感受这个世界,感受事物的这个过程本身你肯定是需要一定的财力或者物力来支持你的,所以这又反过来让你去不断的进取,这跟“知足”又有一点矛盾。所以我就不知道怎样来让这两方面的关系达到一个您所讲的加法与减法?所以这个我有一些困惑。
奘师: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什么意思?物质,经济基础,仓廪实嘛,仓库里都满了所以而知礼节,再学礼仪、文化、文明,这是一个精神和物质的双层关系。但是,如果截然的分开它,就拿79年到2009年我们这三十年的整个中国的经济物质发展的轨道来看,我们确实仓廪不够达到美国那种发达国家的实,但是起码跟六十年前,跟一百年前的中国的物质文明来比,那简直是不得了的不得了了,是吧?仓廪实,我们知礼节了吗,那个时候的口号:一心一意抓生产,一心一意闹革命,一心一意保经济保发展,但是忘了一点,离开了生命自身的快乐,再多的物也不能让你快乐,是吧?所以这个“仓廪实而知礼节”它在时间上给做了一个错位,有了一个先后。但是依照佛法的缘起、动态,这两个必须同步,必须同步,任何时候它俩不同步,都是要灾难的。比如塔利班,塔利班的精神层面上他彻底的搞宗教的原教旨主义,复古主义,搞了一些极端。本来已经女性可以上街,女性可以上学了,他全都搞复古,女性不能上街,女性不准上学,女性不能出门,搞的彻底的复古。精神层面,他是不是凝聚了人?你敢去杀人,我马上就是烧你的房子,完全是用一种精神恐怖主义。但他的物发展不了,也出问题。所以在佛法的缘起,所谓缘起就是随时在互动,这两个关系,不能够偏废。任何偏废,似乎你觉得没什么,如果我们有一个检测仪器,放在这个水上看,它一定是偏离的,所以必须要同时。
听众A:您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要去感知更多的事情,那我相应的物质要更多,能这么理解吗?
奘师:恰恰相反,释迦牟尼他跟其他的教主不同,你看默罕默德是个穷人,后来取了第一个太太之后家里才有钱了,然后他娶了九个太太。那耶稣基督呢?你看生在这个,他爸爸是什么人啊,是个铁匠。然后老子呢?你看,也不是什么太富有的人,是吧。但释迦牟尼呢,取过三个太太,那妃嫔更不用说多少了,然后有冬宫、有夏宫、有雨季的宫殿,有三个宫殿,在当时那个时代,2500年前那个时代,一个人拥有不同季节的三个宫殿,有三个太太,有那么多的,你说他物质是贫还是富?不能说是最富,但是在他们那个国家他是首富。但他发现,他拥有这些物让他一点都不开心。
那么,“物”他全都达到极致了,也就是说,发现心不能安。然后,那就“非物”,纯粹唯心,就搞苦行,日食一麻一麦,一天就吃一个麦粒,饿的皮包骨头,前胸贴后背了。他打坐那个溶洞我今年5月31号又去了,我这今年去了几次,到印度,他生活的地方迦毘罗卫国,我都去了几次。六年呀!比当时所有的苦行的都厉害。但是最后发现,身体已经如此了,但是这个心灵仍然不安、更加不安。所以,物质的极富没有带给他安,物质的极贫也没有让他安。所以,佛法才提这个“中道”。极端的纵欲,不是道,远离道。极端的苦行,不是道,远离道。唯有中道才是正道。因此佛的教法叫“中道”,也叫正道。
“中道”跟“中庸”不一样。“中庸”是从道德层面上约束人,“中道”是从智慧层面上提拔人。提拔、引领,是在精神层面上完成他的心智的成熟,而中庸是在道德层面上让你的行为操守更具备操作性。一个是治身,一个是治心。
因为佛法在善的层面上,跟所有的宗教都一样,跟国家的王法都一样。但是在超越善的层面上,哲学、科学、物理、政治、宗教都还跟不上佛法。超越善,不是否定善,是说你做善还不够,有道德还不够,有文明还不够,还得要提升。是心智的彻底的、圆满的成熟。心灵的智慧。而心智的彻底的、圆满的成熟不是佛一人是,是任何人自己的事。所以他把这个告诉我们了,人人可行。撕掉你所有的标签,也就是在佛法看来,不管你是小布什,不管你是希拉里,也不管你是要饭的、还是蹬三轮的,在佛法看来,平等。所以叫做“众生平等”。平等不是从它的相上说,是从它的理上说。但是从相上说,那很多人就是在这个上分不清。从事上、从相上说,来指责佛法的一些做法,所以有点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了。很多人是执事废理,有些人又执理废事,更有些是蛮不讲理,不但蛮不讲理还混蛋逻辑的,那就是理事全废。所以,又不废理又不废事,理事圆融,那就是很厉害的。所以我们看哲学家能够理事圆融的还不多,哲学家偏理少事,科学家重事少理。
后期的禅宗到五代十国唐末宋初的时候,又开创了法眼宗,创始人是清凉文益禅师,南唐中主李壕谥为“大法眼禅师”,因此后人称他为“法眼文益”,又称他所开创的禅法为“法眼宗”。有一次他与一位王公谈佛论道,还一边观赏牡丹花。王公让他当场作偈,他立刻做了一首:“拥毳对芳从,由来趣不同。发从今日白,花是去年红。艳冶随朝露,馨香逐晚风。何必待零落,然后始知空。”关键后两句。花谢了,有没有开了50个春天的花?花就是春天看了、谢了。所以,笨笨的人看到了零落才知道空,上上的人看到花就已经知道它必落。所以我眼见它起高楼,我眼见它高楼起,我眼见它高楼塌,我眼见它高楼倒,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都说的这一个事。
有的人看到花就想到衰败,他不需要再去做别的努力了。有的人说我一定要捍卫它,不让它衰败。我就搞一个大房子,让它恒温,花开。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四时以季,人不能去改造自然,人要顺应自然。那有人一定要享受这个过程,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个没有办法。
听众A:他只是想去感受这个的过程,并不是说他知道这个结果会是这样子,就是说他只是想去感受这种美好的这个过程。您讲的花的这个过程,但是可能遇到的其他事情,他只是想去享受这样一个过程,而并不一定是太在乎这个结果。就是说有的事情可能他是在乎这个过程而并非在乎这个结果,可能这个结果并不好,但是他觉得他有能力来承担,这个结果也不会对别人造成损害或是怎么样,他只是想享受这个过程,这个,怎么说的……
奘师:没有,你回去上我的博客,我有篇文章“西西福斯的神话”,就是讲这个问题的。他因为帮普罗米修斯偷火给人间,所以被大神宙斯罚了推一个大圆石头上山,上去了那个大圆石头骨碌就滚下来了,那什么时候这个诅咒才消失的呢?有一天他推的时候没到山顶上,身子一背,看看你走,诅咒消失了。这就是禅宗讲的“当下”,活在当下的本意。当下,过去已过不可得,未来未至不可追,当下才是能做主的。但是说一个当下的时候它已经又成为过去了。从时间的刹那性描述上,它就又成为过去,所以我们只好来改变当下,安享当下。
那还是刚才说的佛是由人而修成,所以你不能够伤天害理,不能有悖人伦,不能以满足我的快乐伤害别人的幸福为代价,所以它有一个操守。因此佛教给大家制定了一个约定,叫八正道,从身口意三个方面来约定。我是要享受这个过程,但是我不是独立的,尽管这个地球上60亿人,但是每个人都觉得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每个人就因为都觉得自己独一无二所以他是孤独的寂寞的。但是尽管如此的孤独寂寞,彼此都要寻找依靠和依赖,所以才要有制约,还要有各种各样的法律、契约,框范大家如何保证自己的自由而尊重别人的自由。那你就不能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不对?我想大手一挥,从此浦东都是我的了!那行吗?精神病。凭什么是你的?再大手一挥,这张江是我的了!那谁也不干,对吧?我们的市长也不会干的。所以八正道,就是从身体、语言和心念这三个层面上给我们约定你的操守。第一个,说话不能去欺骗人,不能够说粗恶的话伤害人,不能够挑拨离间去搬弄是非,不能够说这些低级下流的和一些完全满足我的自我的利益而欺骗世人的话,五个层面。语言上,包括文章、写书都算语言的一个化身。然后身体的作为上,要对于别人有利、对于国家有利、对于民族有利、对于地球有利的事业,都可以去做。但是只对我有利、对别人有害的,不能做。所以你追求这个过程怎么追求?你如果说只要满足我这个当下,只要体验这个,而忘了这些操守……
听众A:操守是一个……
奘师:你都不注意听我,你就只想问而问!所以你如果是跟我学禅修的学生,我一脚把你踹到这里(水池)去,就这么简单。我说什么?我在盯着你说,你还在跟他交头接耳,我说的什么你给我重复一下!
听众A:是这样的,因为我……
奘师:给我重复一下,我说的!
听众A:可能刚才……
奘师:说,我刚说过的!
听众A:那我觉得你也挺执着的……我可以说我刚才没有听到你刚才说的,为什么我刚才没有听到你说什么呢?因为我觉得您刚才的回答和我想要问的原意是不一样的。我刚才想问的只是说,我在追求这个过程可不可以当成是一种幸福的认同,而您刚才讲的是一个道德的,就是我在追求这个东西首先至少前提条件是要在道德方面不要对他人对社会造成什么影响。因为我觉得这个是不必要提这个地方,因为这个是大家都默认的情况。我也说过,我要追求的过程,我要实现这个结果,至少这个结果是对他人对其他人都是不构成有什么影响的……
奘师:好,说完了?
听众A:OK!您说。
奘师:废话!
听众A:可能需要您……
奘师:佛法要解决的就是你这种废话!绕来绕去,把自己绕进去了,也把别人滚进来了。你发现了吗?你像一个小猫玩妈妈织的那个毛线团一样的,是吧?自己绕绕绕,不但把自己绕进去了,你把我们也绕糊涂了。非常简单,你坐下来,跟我打坐,上这儿(主讲台)来坐三分钟看看。你不想就“当下”吗?我现在当下我在给你讲佛法呀?你不去体验我当下的佛法,结果你却绕进你的不着边际的过去的未来的以及想象出的问题。当下在哪啊?是不是?呵呵……
听众A:我觉得当下……
奘师:还是“你”觉得,“你”觉得就错!
听众A:对,我承认,但是每个人都是……
奘师:你别说每个人,只说你自己。
听众A:OK!OK!说我自己,说我自己……
奘师:当下,你要表达什么?告诉我。
听众A: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到我工作环境的时候,我不得不去想其他的……
奘师:你在这儿的时候,你就在想别处,你根本就没在当下。
听众A:如果我真的能思维停在当下,我就不会在这里听你……
奘师:所以马上来坐这儿啊,我教你你不学呀!我让你上来坐,大胆的过来就是啦!(听众们笑,鼓掌)来给拿一个垫子……
我这样收拾这样的徒弟,一大堆。越是人多吧……我记得有一次在五台山,北京丰台一个学校的副校长,300多人,也是。他说:痛即不痛,不痛即痛。你猜我怎么办?我把他拽上来,坐在身边,找另外一个大男子汉上来,拽他的耳朵,拽这么长,痛还是不痛?最后……坐一下,体验一下,盘腿……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就是关于思维的故事。我们禅宗啊,叫“德山棒,临济喝”,特别有名。把鞋子脱掉。德山禅师呢,他姓周,注解《金刚经》,作了一部论叫《青龙疏钞》,很有名。然后听说南方的这些和尚们不讲经、不讲论,然后还烧佛像、喝佛骂祖,说他们是魔子魔孙,担着这个《金刚经》的《青龙疏钞》就到了这个,江湖江湖嘛,江西和湖南,当时禅宗的这些大师都在江西湖南。然后到了龙潭这个地方,碰到一个老婆子在那儿卖点心,担着挑子走路累了,买这个点心。这个老婆子也很厉害,唐代禅宗这些老婆子每个都不是(一般人)都比双枪老太婆要厉害的多。说:“你这担子里挑的是什么呀?”他说是注解《金刚经》的。“啊?你也懂《金刚经》?”老婆子问这个周金刚“你也懂《金刚经》?”嗨呀,你想一个和尚,注解了《金刚经》,被当为大师的。“当然懂了!我讲了十八年!”讲了十八年《金刚经》,把这个精华搁在这里边,走到哪里都讲《金刚经》,不讲别的经,只讲这一个经,十八年的心血,不可谓不多啊!“好,那我问你一句,金刚经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请问你在我这儿买的哪个心?”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问你点的哪个心?参吧!
坐下来,我们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就闭着眼睛参就行了,哈哈……
听众A:按照您讲的这个,我就想问一下,心住,怎么样能住这个心呢?
奘师:嗯……好了,我的时间超过很多了,他们还安排了其他人的讲座,谢谢各位,哈哈……
(听众们鼓掌)
心灵的荒漠,
生命的空虚,
只好用生命来填满。
生命自身的孤寂和孤独,不在别处,就在生命中。
生命,赤条条来,从无到有,所以不得不是加法。
生命,赤条条去,万有皆空,所以不得不是减法。
生命,赤条条来去,空而不真空,有而不实有。
所以:
终归生命是⊙法。
——奘师在博客中关于本场讲座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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