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向来生机盎然。兽走鸟飞、虫鸣鱼游,大自然慈爱如母,一律平等包容;可惜无知的孩子们,不见得能珍重手足之情,和平共处。 说起乌鸦和猫头鹰两大家族,彼此之间错综复杂的嫌隙,已经追溯不到最初的源头;只知道,火拼互残的局势愈演愈烈,难以挽回。 白天,乌鸦趁猫头鹰弱视,直捣巢穴,搏杀啃食。夜晚,猫头鹰乘乌鸦夜盲,追捉攫掠,开膛破肚。就这样一方畏惧白昼、一方怖怕黑夜,二十四小时杀气腾腾、血溅肉飞。这种地狱般的日子眼看着无有了期,身不由己卷入战事的鸟儿不是死于非命,就是濒临崩溃边缘。 “弟兄们,事情不能再恶化了。”发言的乌鸦长久以来策画战略,谋略才能都备受尊崇。“深仇大恨既然演变到这种情势,唯一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灭种绝迹。不如,我们一鼓作气出军,先下手为强,将敌军全数歼灭,让我们乌鸦一族绵延不绝!” 会场立刻响起阵阵聒耳的欢呼声。一只年老的守门乌鸦缓缓起身,问台上得意的年轻雄乌鸦:“话是这么说,要怎么着手进行呢?”生生死死他已经看太多,对生存不抱任何指望。 雄乌鸦的眼神闪过一丝诡诈,又带有说不出的冷酷和阴险:“把我啄破头、划瞎眼、拔光毛,扔在猫头鹰的穴口。我要他们尸骨无存!” 打扫门口的老猫头鹰,细细打量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身为把风人员,他对这只显然身负重伤的乌鸦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呻吟的乌鸦勉强从牙缝挤出话来:“我……我得罪了家族,被惩处重刑,又被丢……丢来你们家门口,他们--(乌鸦已泣不成声)--他们说,猫头鹰一定会把我凌虐到死……哇哇……”老猫头鹰见他可怜,把他收留了下来。 家族收留了一只敌军的罪犯,这个消息火一样烧遍了窝穴。众猫头鹰轮番指责看门的老头,不该引狼入室,长他人威风。老头咕噜咕噜闷哼了两声:“这可怜的小家伙有难临身,冒死相求,投靠在此;就孤家寡人一个,能起兵造反吗?”一番话说得众鹰哑口无言,各自散去。 每天吃着鹰群瓜分残余的乌鸦肉而苟延残喘、巴结奉承,表面上快乐驯服的乌鸦,心中的悲伤和憎恨却与日俱增。眼见皮肉愈合,羽毛日丰,乌鸦表示想报答救命之恩,每天四处飞翔搜集干树枝和草叶,带回巢穴;另一方面,也暗中和乌鸦家族互通消息。 “孩子,你喜欢花花草草?”老猫头鹰以为这是时下年轻人的时髦。乌鸦笑答:“巢内里都是冰凉的石头,铺上枝叶才会温暖啊!” 冬天到了,果然枝叶保暖的作用良好,猫头鹰对乌鸦的信任感更深了。于是,乌鸦自告奋勇要看守大门,侍候大家,以报答养育的恩德。寒流直穿森林,风雪夹带刺骨的寒气狂扫巢穴,乌鸦家族既无法进攻,猫头鹰就群集穴内取暖,没有谁注意到乌鸦悄悄地出了门。 冒着大风雪,乌鸦飞到牧牛人的家,窃取火种,投到温暖的巢穴内。火势熊熊,吞没了取暖用的枝叶、吞没了好意收容的老猫头鹰,也吞没了背负世世代代仇恨的猫头鹰家族。 乌鸦称心快意,冻死在冰雪交加的冬林裹。 而世界上散布各地的猫头鹰远亲,一旦得知这个噩耗之后会如何?没有人知道。冤冤相报的故事在天地间留传,任大地无言地叹息—— 省思: 战争、死亡、世仇、恩怨,从彼此残害的野蛮画面回溯,回溯到口角争端、回溯到误会和猜忌、阴错阳差的巧合,最后只归于一念嗔心。 一念嗔恚火种,烧开来,烧光了自性本具的慈悲容忍,也烧光了原本温馨和平的世界,更烧光了过去努力缔结的善缘和累积的福德。起嗔心的人也势必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乃至于法身慧命。 因果业力、是非祸福,初初发动时, 往往只是一个微细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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